Asuka千帆

Chapter 37. Backfire

Kingdom脚下的地对空导弹与坦克部队渺小的像童年时摆在玻璃橱中的玩具，大地的震颤无比熟悉却又是陌生的，国常路在非洲的沙漠中经历过无数次地毯式的空袭与来自高地的围剿，但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也许这最后一次。军装已经被汗水沁透，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哪怕是矍铄如他，身体也已经抵达了承受的极限。他拿起望远镜观望着远处的人流。难民的人潮像倾泻的洪水冲破了白城驻军的关卡，人们裹挟细软蜂拥至白城湾距的避难所。地下避难所已不像在海上作战时那样安全，陆地上推进式的袭击让这些老旧的防空洞在即将面临的袭击面前形同虚设。面对压倒性的力量，人们已经放弃了思考，服从于恐惧，盲目而无助的四下奔逃，像大海中庞大的却不知去往何方的鱼群。

坦克部队的军官向最后一个朝避难所跌跌撞撞跑来的人大声呼喊着，在他身后，怪兽已经出现在目之所及之处，手中紧握着步枪的二等兵颤抖着平视前方。怪兽的咆哮声就像是全部这场杀戮开始的号角，Kingdom Sirius手持利剑，巨大的机体向后撤一步，更好的保持自己的重心，在他前方的Kingdom mark II像某种野兽般尽力下压身躯，机甲在八田的控制之下双手持刀交叉于胸前，迎面而来的怪兽肆无忌惮的朝白城与白城湾之间的通道冲来，羽张迅的声音在所有驾驶员的耳麦中响起：决不能放弃这道防线，决不能放弃白城湾，距离白城九英里的东京湾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我们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屏障，只剩下这最后一战了，士兵们，每一条通道，每一处避难所，每一寸土地，决不能再失去，同类的懦弱已经拱手交付出整个非洲大路，想要得到这颗星球吗？让它们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

Scepter4的实验室在第一时间内将前方侦查机所传回的怪兽影像与资料比对之后生成了完整的数据模拟全息图，驾驶舱内的驾驶员以此与实战中的敌人比照，根据对方的重量，速度与行动模式来开展最为行之有效并保障自身安全的进攻。

周防尊眯起眼睛凝视着前方咆哮而来的巨兽，他轻轻的哼了一声。宗像礼司一边操纵着数据信息显示屏，一边在他身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却是傲慢的笑容。周防尊冷笑着在通讯频道中回复：KingdomSirius，驾驶员0813Suoh Mikoto，1001 Munakata Reisi。将军，我们会践踏着他们的尸体在烈焰中狂欢的，准备好你滚烫的红舞鞋吧，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可不是为失败而来的。

他话音未落，伏见猿比古的声音进入公开通讯，冷静而自信：Kingdommark II，进攻开始。

就像羽张迅所说那样，这是一场Kingdom与怪兽之间的巷战，每一寸推进都不可以妥协，于是八田与伏见在数据分析之后采取了最激进的进攻方式。Kingdommark II卓越的机动性在陆地上显得尤为突出，机甲弹射出轨道后便径直向怪兽冲去，尽量压低重心的同时加快速度以将冲击力最大化，在与敌人接触的瞬间，八田将交叉在胸前的双刀刀刃向外展开的同时向上发力，将对手掀翻在地。怪兽蓝色的血液顷刻间喷洒而出，被掀翻的巨兽发出绝望疯狂的嘶吼，试图将Kingdommark II压制在自己笨重的身躯之下。

周防尊盯着不远处的战况，笑着吹了一声口哨，侧过头去看着在他身边的宗像，宗像的脸上亦有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最后一次与指挥中心申请进行同感校准，随即回望着周防，宗像低声说：看上去，这场比赛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赢下来的，周防中校。你准备好了吗？

周防尊一边握紧通感仪，操纵Sirius脱离预备状态，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永远为你做好任何准备，宗像礼司。

脱离弹射轨道的命令最终由宗像发出，进入战斗状态的KingdomSirius带着嗜血的渴望奔赴沙场。周防操作粒子炮精确的瞄准怪兽的二级大脑，为Kingdommark II省去了与之周旋的时间，他在通讯频道中笑着对伏见说：举手之劳，不用谢。这个家伙依然是属于你们的战利品，接下来，我们可不会再让你们白白占便宜了。小鬼。

与此同时，Scepter4实验室经过新一轮校正，现已确认这一批来自南极裂缝，跨越非洲大陆的怪兽数量在四至七之间，由于白城及其军事设施严重毁坏，白城湾仅存的侦察机和哨兵的移动范围很难再向南推进，羽张迅并没有完全遗弃东京湾，Scepter4始终有一个观察小组留驻于东京湾，以观察太平洋裂缝的动向。因此，对于来自南极裂缝的侵略者，目前只能以热量运动来推断数量及未知目标的体积。

羽张迅从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焦躁过。

从地理角度上来说，来自南极裂缝的怪兽始终对白城只能构成临时威胁，即便这些家伙在已成为一片坟墓的非洲大陆上遭遇不到任何有效的抵抗，白城距离南极裂缝始终有无法轻易逾越的地理距离。就现在的形势看来，用两架Kingdom对付这些远道而来家伙可以称得上是游刃有余。

羽张迅无可避免的凝视着屏幕上疯狂斩落敌人的KingdomSirius，他最好的驾驶员，最好的机甲，最好的人兑现的最好的承诺。Sirius在周防与宗像的操纵下就像是具有生命的个体，杀戮也成为了暴力与美的某种统一。对于这具机甲，也许失去过Kingdommark I的周防与宗像，驾驶着Sirius重返战场的周防与宗像，将它赋予真正意义的周防与宗像，他们一定抱有某种无法让外人了解，无法与外人分享的感情与纽带。而对于羽张迅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伽俱都玄示的死，似乎对羽张迅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没有时间沉溺在悲伤中，因为从那以后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新的末日，循环往复不会结束的末日。放弃保守治疗之后，他在有限的睡眠时间之内便经常做梦，他梦见的不是他和伽俱都的过去，更不是他看也看不见的未来，他梦中永远只有一个场景，那就是伽俱都紧握着他的手，他低沉的笑声，还有他在他耳边低语时的湿意，以及那句反反复复的：我向你保证。

他曾许下过无数的誓言，关于环游世界的旅行，关于一片只剩下阳光与热浪还有彼此的海滩，关于某个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圣诞节晚餐，关于一起成为Kingdom的驾驶员。然而是是非非，流长蜚短，最终他的一生只来得及为他履行两个誓言。

他向他保证一架新机甲下线，以及一生一世做彼此的伴侣，直到死亡才能将彼此分开。

这场末日战争行进至今，羽张迅已经无所畏惧，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他害怕失去的，但他并没有放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因为Sirius。Kingdom Sirius不仅仅属于周防尊与宗像礼司，他更像是伽俱都在羽张迅世界中的延续，是他支撑到现在的力量。

战场上的Kingdommark II反绞住怪兽庞大的身躯，Sirius以利刃将其从头刺穿，蓝色的血液喷溅至侦察机的摄像镜头前，整个视野仿佛沉浸在蓝色的血海之中。指挥中心内最初弥漫的绝望的安静，渐渐被聚精会神的忙碌所取代，每一个人都恪守职责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贡献着什么，这一刻，整个Scepter4就像是一架高速运转的机械。眺望窗外，不久前才竖立起的，以枪支捆绑而成的十字架上，不知被谁覆盖上了旗帜，屏幕上的战斗伴随着大地的震颤，避难所内的平民拥抱着自己的亲人或爱人，握紧了步枪的士兵目不转睛的盯着通讯屏幕上的，小小的画面。

阿道夫威兹曼站在已暴露出钢筋的残破的观望点，硝烟和沙尘让整个世界笼罩在灰蒙蒙的阴霾之中，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太平洋深处那道依旧喷薄着熔岩的裂缝，清晰的，像被关闭的地狱之门吞噬着人间的最后的回火。

他低声自语，凝望着那已成为废墟的东京湾，他说：也许，我们真的不必绝望至此，也许，他们还在战斗，我们就真的有希望。

第一批发动进攻的怪兽已被两架机甲合力歼灭，Scepter4探测到有大规模徘徊在山脉深处的热运动，第二批怪兽正在蛰伏在山间。宗像远眺着远处墨绿色的山林，他一边喘息一边对周防说：它们在等待日落，失去了深海作战的优势，它们在开阔陆地上不是我们的对手。尊。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周防朝他靠近，一只手托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他说：我们还没有接到休息的命令，周防尊，你在发生么疯。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周防尊，他见过暴躁的，愤怒的，悲伤的周防，却从没见过如此慌张恐惧的周防尊，宗像笑着伸出手勾住周防的脖颈，他很想嘲笑他：如此惊慌失措，难道是害怕我们会输给八田和伏见吗，尊？

他张开嘴刚想要说些什么，猩甜的味道，是血，缓缓的滑落在嘴唇间。

宗像想要说些什么，却感到一阵晕眩毫无预兆的向他袭来，他紧紧的抓着周防的手臂，周防用尽全力拥抱着，支撑着他，就像他们结束第一次失败的通感测试，仿佛忽然之间一切又回到了那间亮的刺眼的模拟室。恍惚之中，宗像听见周防在通讯频道中要求Kingdommark II为Sirius作掩护，周防的手臂有力而坚定，他红色的头发像某种那个燃烧的火焰，宗像想，就像一场出其不意的回火。他想，原来周防尊眼中的恐惧是如此熟悉，他曾经在哪里见过，也许是在伽俱都玄示的眼中。

TBC